陳毅之子陳小魯去世 曾撰文追憶與父親的點滴往事|父親|陳小魯|海南_新浪新聞
原標題:陳小魯與父親陳毅
今天上午,環環驚聞,陳毅元帥之子陳小魯因急性大麵積心肌梗死,在海南三亞301醫院搶救無效去世,享年71歲。
“我們最摯愛的親人陳小魯因急性大麵積心肌梗死,在海南三亞301醫院搶救無效,於2018年2月28日不幸辭世妻子粟惠寧攜子正國兒媳李斐妍泣告。”這是粟裕大將的女兒、陳小魯妻子粟惠寧向親朋好友發出的信息。
據微信公眾號“時事前沿”消息,陳小魯昨天白天都很好,上午夫妻倆一起從海口開車返回亞龍灣,中午在萬寧朋友家吃飯。陳小魯中間還躺下休息到兩點多才動身。五點鍾回來,沒吃晚飯,夫妻倆一起去對麵的喜來登酒店走了一趟。晚上21:20,陳小魯準備洗澡睡覺,然後就說了一句:“小惠,我不好!”就倒下了。粟惠寧叫120急救車把陳小魯送海棠灣301醫院,路上他就沒有心跳呼吸了,到醫院瞳孔都散了……
公開簡曆顯示,陳小魯,1946年7月生於山東,曾為北京第八中學1966屆高中畢業生。1969年加入中國共產黨,後任解放軍第39軍244團政治處主任。
1976年,陳小魯調入總參二部,後任駐英武官助理、副武官。1985年任北京國際戰略問題研究學會副秘書長。1986年參加中共中央政治體製改革研討小組,次年10月任中共中央政治體製改革研究室社會改革局局長。1992年以上校軍銜轉業,此後任(海南)亞龍灣開發股份有限公司總經理,標準國際投資管理公司董事長。
作為陳毅元帥的三子,陳小魯曾寫過一篇《父親的故事》,追憶與父親陳毅的點滴往事。今天,環環特意摘錄了此文的部分片段,以此紀念元帥之子——陳小魯。
父親的故事
我排行老三,上麵有昊蘇、丹淮二位哥哥,下麵有珊珊妹妹。有了昊蘇、丹淮,父母當然希望有個女孩,不料來的是我。那是一九四六年在山東,母親一看到又生了個男孩,不禁生氣,讓護士把我放到房外去,說是有人要就抱走吧。正巧有一位母親的戰友來了,立刻把我抱回來,狠狠數落了母親一通。
也許是物極必反,也許是當老小時間長,我很受父母的寵愛,也最任性。四歲時,家裏送我進上海最好的幼兒園,我硬是絕食三天,滴水不進,逼著幼兒園把我“開除”。平時我很懶,經常睡到中午還不起床。
我的任性超過了父親的容忍限度,他發作了。一天中午,父親剛下班回來,聽說我還沒起床,頓時暴怒。他吼著:“養這樣的兒子有什麽用!”幾步衝上樓,一把將我從床上抓起來,要從樓梯口扔下去。幸虧被警衛員叔叔拚命拉住了。這位叔叔後來說:“從來沒見過陳總發這麽大的脾氣,可真把我嚇壞了。”這一下子就把我任性胡為的毛病治住了,我養成了早睡早起的好習慣,一直保持到現在。
父親發起火來很可怕,平時卻很有耐心,倒是我母親的性子很急,常為我學習不用功而發火,是父親經常從旁勸解。
有一年寒假,我跟著父母去廣東潮汕地區。母親讓我寫一篇談參觀感想的作文,可我卻犯了牛勁兒,死活不肯寫。母親忍不住發起脾氣來。父親勸她說:“慢慢講,不要著急,他還是個孩子嘛。”母親的氣一下轉到父親身上:“都是你,平時寵他,現在一句話也不聽了!”聽了這話,父親也不高興了:“好了,好了,我不管了!真是莫名其妙!”兩人為我吵了起來,父母的口角因我而起,也使我猛醒,他們是恨鐵不成鋼啊!這一夜,我通宵未眠,把作文趕寫了出來。也許是發憤之作,總有些可觀之處,父母看了相視而笑,昨日的芥蒂在笑聲中溶化。
平時父母對我要求很嚴,父親曾對我說:“比起同學來,你的生活條件好得多,學習要求上進,生活上要自足。”從小我就很少向父母提什麽分外的要求。記得我隻求父親為我辦過一件事:我在北京四中上初中二年級時,老師要我請父親為校運動會題詞。我想了多時,真不敢向父親開口,在他的門口幾次欲進又退。最後還是父親看見了,叫我進門問清緣由。他像是看穿了我躊躇的心理,格外和藹地說:“兒子的要求一定要辦到。”第二天,他親自把題詞交給我,還說:“不滿意的話,還可以重寫!”當時我高興得真想跳起來啊!
父親工作很忙,以一九六四年為例,他出國訪問一百天,陪外賓到外地九十五天。就是在北京,呆在家中的時間也不多。但是父親總是擠時間問問我的學習和思想,這一星半點的交流構成了我對他的全部回憶。
父親有空會讓我讀讀詩詞,他認為這樣一方麵可以學習語文,一方麵能啟發思想,而且輕鬆活潑。十歲那年,他讓我讀毛主席的詠雪詞《沁園春》,我對“山舞銀蛇,原馳蠟象”弄不太懂,他解釋說讀詩詞要有想像力,這是用比喻的方法寫景,“舞”和“馳”把景寫活了,莽莽雪原之上,山脈蜿蜒起伏,恰似飛舞的銀龍和奔馳的白象。他還講:“‘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’貫穿著一條曆史唯物主義的原理,就是毛主席說的‘人民,隻有人民,才是創造世界曆史的動力’。人民才是真正的風流人物,你要牢記這一點喲!長大了要老老實實地為人民服務。”他還用唐詩“憑君莫話封侯事,一將功成萬骨枯”來說明革命成功之不易,告誡我不要躺在父輩的功勞和地位上,要永遠同群眾打成一片。“不要忘本,要靠自己”,這是父親對我刻骨銘心的囑托,也是我終生受用不盡的遺產。
父親酷愛做詩。每有佳作,也常告訴我們。有一次,他吟出一句“宇宙無限大,萬國共一球”,頗為得意,說“等有了時間,要把下麵的句子續出來”。後來,他用這句作開頭,寫了《示兒女》詩,要求我們“勿學紈袴兒,變成百癡聾”。還有一次,報紙發表了他的組詩《冬夜雜詠》,他把我叫去共讀,當讀到“幽蘭在山穀,本自無人識,隻為馨香重,求者遍山隅”一首時,他說:“做人要紮實,不要飄浮,要有學問,不要空談,老實的人、有本事的人總會得到別人的擁護。”
一九六三年八月,父親利用難得的四天假期,在北戴河給昊蘇、我和珊珊講他的革命經曆,他特別強調:“要腳踏實地,在實際鬥爭中取得經驗,還要善於分析形勢,判斷形勢,才不至於在緊急關頭迷失方向。要能在形勢逆轉時沉得住氣,顧大局,不要隻顧自己。”父親邊講邊細致地觀察我們,當晚他在日記寫道:“昊蘇很感興趣,小羊(我的小名,因為我是吃羊奶長大的)麵無表情,珊珊則不耐煩,大約是年齡尚小的緣故。”直至三年後文革來臨,我真正才體會到父親的良苦用心。可以告慰父親的是,不論環境順逆,我都牢記父親的教誨,做到行止無虧。
父親愛讀書,視書如命。他曾說三年遊擊戰爭時期,被敵人追著屁股跑,什麽東西都扔了,就是舍不得丟書。國民黨軍隊搜山揀了包袱,打開一看是幾本書,不由驚訝地說:“共產黨苦成這個樣子,還念書呐!”他們不可能理解父親在贛南遊擊詞中所表達的共產黨員的情懷:“勤學習,落伍實堪悲,此日準備好身手,他年戰場獲錦歸,前進心不灰。”解放以後,父親的藏書日見增加。一九五五年從上海往北京搬家,母親嫌書太多,想處理一些,父親斷然反對說:“別的壇壇罐罐可以不要,書一本也少不得,全部弄到北京來。”
剛到北京時,一有閑暇,他就與劉帥、郭老、吳晗、王昆侖等友人到璃琉廠逛書市,他說即使不買,翻翻書也別有情趣。在父親的熏陶下,我對古典文學也產生了興趣。上高中以後,家裏開始給些零花錢,每月兩三塊,我全用來買書,父親發現了我的小書庫,常來翻翻。逢有他中意的書,拿走前還要打個招呼:“這本不錯,我先看看。”父親愛看我買的書,是我十分引以為榮的。
圍棋是父親最喜歡的運動,他是一九二一年在法國鬧學運、坐監牢時學會下圍棋的,從此圍棋伴隨他革命的一生。父親常說:“下棋既是娛樂,也是工作。”
他以振興圍棋為己任,希望古老的圍棋有個新麵貌,配得上新中國。一次他談到圍棋事業前景時說:“圍棋產生於中國。後來傳到日本,日本有所創造,取消了座子,超過了中國。現在我們圍棋發展迅速,我看再有十年就可以趕上日本,就像長江後浪推前浪那樣,一浪更比一浪高。”他還特別關心青少年棋手的成長,與國手陳祖德、聶衛平都下過棋,父親常說:“那些小孩子,很有希望。”他的眼光沒錯,陳祖德、聶衛平都為中國圍棋事業的發展做出重大貢獻。
我下棋也是父親手把手教會的。下圍棋是我們父子相處最快樂的時刻。在棋盤旁一坐,父親收起了長輩的尊嚴,兒子也感到十分輕鬆。兩人平起平坐,殺得難解難分。父親愛悔棋。當然,有其父必有其子,我悔起棋來也是當仁不讓。結果是他悔兩步,我悔三步,經常互相拉鋸。
一次,母親看我們下棋,見父親悔棋,很不以為然地撇撇嘴說:“和兒子下棋還要賴皮!”父親裝著沒聽見母親的揶揄,還是照悔不誤。母親看不下去了,伸手攪亂了棋局。棋下不成了,父親開懷大笑:“老了,不行了,下不過兒子了!”一九六五年,我代表八中參加西城區中學生圍棋比賽得了第六名,父親看著我得的獎狀,高興地說:“這類比賽花錢不多,又不耽誤學生學習,有利於普及圍棋,發現新秀。”
一九六八年,我到東北一個部隊的農場裏去勞動鍛煉。一九七二年一月四日,當我再回到北京時,父親已經難以開口了。母親俯在他的耳邊呼喚著:“小羊回來了,來看你了!”連呼幾遍,父親才有了反應。他的頭微微地轉動,用眼睛找尋著。終於,我們父子四目交匯了。刹那間,他的眼裏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彩,他的嘴動了動,但沒有說出話來。
一月六日,父親去世了。一月十一日深夜,悲極痛極的時刻,我情不能已,寫下了一首小詩:
五年忍聽千夫啐,一死難得萬人淚,且喜碧血潤中華,磊落生平應無愧。
一九八六年一月六日,在父親逝世十四周年的忌日,我受中國圍棋隊的委托,親手把中日圍棋擂台賽聶衛平戰勝日本超一流棋手的棋譜,放在父親的骨灰盒前。“死後諸君多努力,捷報飛來當紙錢”。父親的遺願正在迅速地變成現實。當夜幕降臨,父親神遊大地之際,他一定會暢懷大笑。
願愛他的人們分享他的快樂吧!
綜合自:中國共產黨新聞網、《法製晚報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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責任編輯:張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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